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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地恶灵(上)

时间:2013-12-18 23:21:10  来源:  作者:丹·西蒙斯  [ 下载本书 ]
简介:以历史上著名的北极探险事件为蓝本的极地史诗,一个比历史更具真实感的故事,一部让你寒到骨子里的小说。他们隶属于一八四五年的富兰克林探险队,是史上第一支使用蒸汽动力船去寻找传说中的西北航道的探险队,而这项任务还得到当时科学界空前全力支持。但是,他们在北极圈却不幸一连遇上了两个没有冰融的夏天,而被困在不断受冰与黑暗侵袭、梦靥般的恶劣环境里。零下60℃的寒冰,两艘最坚固的探险船,两位身经百战的船长,一名神秘失去舌头的爱斯基摩女孩,以及一个神出鬼没、嗜血如命的“它”...
  幽冥号方向传来枪响之事,克罗兹在第一时间就被告知了。当时他很快登上甲板,不过枪响没有再出现,他也因此没派人到另一艘船上去通报或到冰原上去调查。摸黑到冰冻的海里本身就很危险,更何况现在在满布陡峭冰脊及高大善变雪脊的蛮荒冰原里,还有那只……东西……在等着,派人出去根本等于要他们去送死。现在两艘船唯一能互通信息的时间,只有接近正午那段一天比一天短的微亮时光。再过不了几天就不再会有真正的白昼了,只有北极的永夜。二十四小时的夜。一百天的夜。
  第1章 克罗兹(3)
  “也许是冰,”克罗兹说,心里想着厄文为何没跟他报告疑似有尖叫声。“还有枪响,那也是冰在作怪。”
  “是,船长。是冰没错,长官。”
  两个人心里却都不相信。毛瑟枪或霰弹枪的枪响都非常独特,即便是从一英里外传来也不容易误认,在如此接近北极之地,声音更传得异常遥远而清晰。不过,浮冰确实比先前更紧迫地压挤着惊恐号,并且不时在隆隆作响、呻吟、破裂、脆折、怒吼或尖叫。
  最困扰克罗兹的是尖叫声,他每晚仅约一小时的熟睡时间经常会被打断。声音像极了他母亲临终前几天的哭嚎……也像他老姨妈说的故事中,女巫在夜里预测家人死期已近时发出的哀号。两种声音都让当时年纪小的他辗转难眠。
  克罗兹慢慢转过身。他的眼睫毛已经结成冰框,呼出的气与鼻涕也在上唇结成硬皮。船上的人已学会把胡子塞进保暖巾和毛衣里,塞得愈深愈好,即便如此,他们还经常被迫剪掉与衣物冻成一团的毛发。跟大多数军官一样,克罗兹每天刮胡子,为了节省燃料,侍从送来的“热水”通常只是勉强融化的冰,这让刮胡子成为一件苦差事。
  “沉默女士还在甲板上吗?”克罗兹问。
  “哦,是的,船长,她几乎一直在。”希吉的声音轻许多,好似担心声音太大。即使“沉默”听见他们的对话,也不可能听得懂他们的语言。可是船上的人却相信――随着冰原里那只东西潜伏在他们附近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更加相信――这位年轻的爱斯基摩女人是拥有神秘力量的女巫。
  “她跟厄文中尉一起待在左舷的哨站。”希吉加了一句。
  “厄文中尉?他不是一小时前就下哨了吗?”
  “对,长官。不过这几天,不管沉默女士在哪里,中尉都在,长官,希望您不会怪我直说。她不下到船舱,他也不下去,除非他不得不下去,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人能像那个巫……女人,在外面待那么久。”
  “盯着冰原,专心顾好你的工作,希吉。”
  克罗兹粗哑的声音让这副船缝填塞匠再度动起来,只是这次的耸肩礼比较敷衍。然后他转过头去,雪白的鼻子再次朝向船首外的黑暗。
  克罗兹大步朝左舷的守望哨走去。八月时,他们以为有机会脱困,足足兴奋了三个星期。但是上个月他又要大家准备让船在此过冬。克罗兹再次下令转动下桅,让它们顺着船轴的方向形成一道主梁,接着他们搭起金字塔形的帐篷,把大部分主甲板盖住,重新把八月时在空欢喜中拆下并收藏起来的木制屋椽装回去。即使大伙每天都花好几个小时的工夫,在甲板上留下来当隔冷层的雪中铲出几条厚约一英尺的信道,用尖嘴锄、冰凿等工具除冰,清掉落在帐篷里的雪沫,最后再放入一道道的沙来增加走道摩擦力,甲板表面仍然结着一大片冰。在前后左右都倾斜的甲板上,克罗兹的移动方式与其说是大步走,还不如说是在做优雅的滑冰动作。
  这时段的左舷守卫是见习生汤米?伊凡斯(注:英文人名THOMAS有两种简称,TOMMY和TOM,本书中提到的汤马士?伊凡斯、汤米?伊凡斯及汤姆?伊凡斯都是指同一个人)。他在船上最年幼,总是把他母亲织的一顶怪模怪样的绿色针织帽,整个紧罩在他肥大的威尔斯假发上,让克罗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他离开哨所向船尾移动了约十步,想让第三中尉厄文及沉默女士保有一点隐私。
  第1章 克罗兹(4)
  克罗兹想踢人,踢每个人的屁股。
  爱斯基摩女人身穿毛绒绒的毛皮外衣、连衣帽及裤子,看起来就像一头短小圆肥的熊。她半背对着身材高大的中尉,厄文顺着护栏紧靠着她,没有碰到她,但比起军官与绅士们在露天派对或游艇上与淑女们保持的距离来说,他们两人的距离近多了。
  “厄文中尉。”克罗兹并非有意要在问候中加入强烈的喝斥,可是这个年轻人的直觉反应还是让克罗兹有点得意。厄文当下吓得魂不附体,像被一把利刃刺了一下,几乎失去平衡。他用左手抓住结冻的护栏,然后――虽然他明知船困在冰中时的行礼协议,还是坚持举起了右手――行了正式军礼。
  这行礼还真荒唐,克罗兹心想。穿戴着肥大的连指手套、威尔斯假发以及层层御寒衣物的年轻厄文,原本就很像一头在行礼的海象了,再加上这小子并没有用保暖巾盖住他刮干净的脸――也许是想让沉默女士看看他有多英俊――因此鼻孔下方悬挂了两根长长的垂冰,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头海象。
  “不用多礼。”克罗兹半斥责地说。你这白痴,他心里补上一句。
  厄文僵直地站着,注视着沉默,至少是注视着她毛茸茸的连衣帽后边,然后张口想说话。但是,他很显然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又闭上嘴。他的舌头和他冻僵的皮肤一样惨白。
  “现在不是轮你值班,中尉。”克罗兹说。他再次从声音里听出自己的权威。
  “是,是,长官。我的意思是:不是,长官。我的意思是:船长您是对的,长官。我的意思是……”厄文再次闭上嘴,不过嘴里的牙齿还在不断打战。在这酷寒天气里,牙齿可能会在两三个小时后碎掉,真正爆裂开来,让骨头及珐琅质碎片散落在两颚紧合后形成的空穴中。根据克罗兹的经验,有时候还可以在牙齿爆裂前先听到珐琅质的龟裂声。
  “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约翰?”
  厄文想要眨眼,但他的眼皮已经被冻僵在睁眼状态。“您命令我看好我们的客人……要留心……要照料沉默,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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