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那个。我必须去访问这个家伙,需要些材料。我一定得知道跟他谈什么。你对我真是太帮忙了,我现在就跟你去,不太晚吗?”
半小时后我坐在杂志社的办公室里,眼前是一本记录汇编。我不懂辩论的全部,但明显的是这位英国教授非常盛气凌人,把大陆上的同行都惹火了。汇编上 我看到一处又一处用括号括起来的“抗议”、“吵闹声”等字眼儿。
“我理不出个头绪来,”我惊叫着。
“如果你不是个专家,当然那是有点难懂的,”塔尔甫·亨利回答我。
“哪怕能够找到一句有用的话,”我说。“啊,有了,这句行。这句我象差不多懂得。我把它抄下来,这将会使我和那位可怕的教授搭上关系。”
“再没有别的事要我做的了?”
“嗯,还有。我想写封信给他。假如我能在这儿写并且使用你的地址,那就太好了。你可以看这封信,我担保没有惹他生气的地方。”
“好吧!那是我的桌子和椅子。纸在那儿。不过你发信前给我看看。”
写信花了点时间,不过当信写完了的时候,我认为这事干得并不那么坏。我有些骄傲地向挑剔的细菌学家朗读着。
“‘亲爱的查伦杰教授,’”信写道,“‘作为一个大自然的研究者,我总是对你关于达尔文与魏司曼之间相异之处的考虑深感兴趣。我最近有机会重读— —”
“你这个坏透了的骗子!”塔尔甫·亨利惊叫着。
“‘重读了你在维也纳出色的讲演。不过内中有句活,好象我不理解。如蒙允许,请赐一见,因为我有些建议,而这些建议只能在个别谈话中说明。如蒙同 意,我定于后日(星期三)上午十一时前来叨光。
‘谨向先生致以真诚深切的敬意。爱德华·顿·马隆敬启’”
“怎么样?”我得意洋洋地问。
“嗯,假如你能昧着良心——。不过你这是要干什么?”
“到他那儿,只要我到了他的屋里,我也许会知道怎么做。我甚至可以坦白认罪。假如他有运动家的风度,他会理解的。”
“好吧,再见。星期三上午在这里我会接到给你的答复——如果他真答复的话。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谁都恨他。”
失去的世界 三、他是一个完全令人不能忍受的人 字数:3419
星期三我去打听的时候,有我一封信。我只把信的末尾抄在这里:
“你来的时候,麻烦你把信封给我的男仆人奥斯汀看看,因为他必须采取每项预防措施保护我,以防那些自称为‘新闻记者’的流氓闯入。你忠实的乔治· 爱德华·查伦杰”
我给塔尔甫·亨利念了这封信。他早早地来了,要听听我冒险的结果。
我收到信的时候差不多是十点半,但是拉我去赴约会的出租汽车绕来绕去花了好长时间,一个说不上多大年龄的怪人开了门,后来我发现他是司机,他用蓝 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说好了见你吗?”他问。
“约好的。”
“有信吗?”
我拿出了信封。
“好!”他象是个话不多的人。跟着他走过过道,我突然被从饭厅门里走出来的一个小个子妇女拦住了。她是位活泼的黑眼睛的太太,类型上如果说是英国 人还不如说更象法国人。
“等一下,”她说,“你可以等一下,奥斯汀。请到这里来,先生。可不可以问问,你以前见过我的丈夫吗?”
“没有,夫人。我没有过这种荣幸。”
“那么我预先向你道歉。我必须告诉你,他是一个完全令人不能忍受的人——绝对地令人不能忍受。要是他象要动手了,赶快离开那屋子。不要等着和他辩 论,好多人就因为这个缘故受伤了。而后丑事弄得尽人皆知,影响到我,也影响我们大家。我想你不是为了南美的事要见他吧?”
我不能跟一位太太撒谎。
“天哪!那是最惹乱子的题目。他说的你不会相信一个字——我是这么确信的。不过别跟他这么讲,因为这会使他暴跳如雷。假装着相信他,什么事也就不 会发生了。记住,他自己是相信那些的。有一点你可以相信,从来没有过比他更诚实的人了。不要再呆了,要不他会疑心的。假如你看出有危险——真正的危 险——请打铃,我会来的。”
一边说着这些鼓舞人勇气的话,这位太太把门打开了。在我们简短交谈的时候,象铜像那样站立等着的奥斯汀,带我到了过道的尽头。在门上轻拍了一下, 从里面传出了一声公牛似的吼叫,我和教授面对面了。
他坐在宽桌子后面的转椅上,桌子上被书、地图和图表盖满了。我进去的时候,他的椅子转过来冲着我,他的相貌使我止步了。我原准备会遇到一些意想不 到的事,但没想到看见的是这样一个令人感觉压抑的人物。他的脑袋大极了,我从来没有看见一个人脑袋有那么大。我相信他的帽子,如果我冒冒失失地戴上 ,会从我的头一直扣到我的肩上。他长着黑黑的大胡子,前庭巨大。一簇簇密密的黑头发下的眼睛是蓝灰色的,非常明亮,非常锐利,非常咄咄逼人。高出桌 面的身体的其他部分是宽大的肩膀和桶似的胸膛,另外是两只长满长长黑毛的大手。这些和牛吼似的声音,是我对查伦杰教授的最初印象。
“嗯?”他说,傲慢地盯着我。“什么事?“
“你太好了,先生,允许约见我。”我说,拿出了他写的信封。
他从书桌里拿出我的信来,摆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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