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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森林

时间:2013-10-13 12:09:48  来源:  作者:村上春树  
简介:故事讲述在1987年,已经37岁的主角兼叙述者──“渡边彻”,乘飞机到达德国汉堡机场,降落时听到机上播放著背景音乐──由管弦乐器演奏披头四“挪威的森林”,因此回忆起18年前魂归九泉的某位女性。主人公纠缠在情绪不稳定而且患有精神疾病的直子和开朗活泼的小林绿之间,展开了自我成长的旅程。故事以木月自杀,渡边带着淡淡的哀愁,与阿绿重新开始而结束。故事中出现了多重三角关系,小说中描写出年轻人在感情之中的挣扎,从中展现出一种迷惘感。小说被设置在1960年代晚期,当时日本各大学罢课频频发生。而《挪威的森林》刻画了当时人...
 我觉得自己似乎是个污秽不堪的人。返京以后,我仍然一个人在房间里闷了好几天。我为直子准备的房间下着百叶窗,家具盖着白布,窗棂薄薄落了一层灰。我在这样的房间里度过了每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我想起了木月。喂,木月,你终于把直子弄到手!也罢,她原本就属于你的。说到底,恐怕那里才是她应去的地方。在这个百孔千疮的生者世界上,我对直子已尽了我所能尽的最大努力,并为同直子共同走上新的人生之途而付出了心血。不过可以了,木月,还是把直子归还给你,想必直子选择的也是你。她在如同她内心世界一般昏黑的森林深处勒紧了自己的脖子。我说木月,过去你曾把我的一部分拽进死者世界,如今直子又把我的另一部分拖到同一境地。有时我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博物馆管理人——在连一个参观者也没有的空荡荡的博物馆里,我为自己本身负责那里的管理。
 回京第四天,接到玲子的信。信封贴着快信邮票。内容极简单:“一直未同你联系,十分放心不下。望打电话来。早上9点和晚上9点我在以下电话号码的电话机前等候。”
 晚间9点,我拨通信上的电话号码,玲子马上拿起听筒。
 “好吗?”她问。
 “凑合活着。”我说。
 “喂,后天去见你可以么?”
 “见我?来东京?”
 “嗯,是啊。想和你单独好好叙谈叙谈。”
 “那么说要从那里出来了,你?”
 “不出来怎么能去见你!”她说,“也该到出来的时候了。一呆整整8年,再不出来就烂在里面喽。”
 我一时应对不上,略为沉吟。
 “后天乘新干线去,3点20分到东京站,能去接我?我的模样还记得?或者说直子死后对我再没一点兴致了?”
 “哪里。”我说,“后天3点20分去东京站接站。”
 “马上认得出来:拿着吉他的半老徐娘除我恐怕没第二个。”
 果不其然,在东京站我很快认出了玲子。她身穿男式粗花呢茄克、白西裤,脚上一双红运动鞋。头发依然很短,而且三三五五地冲刺而出,左手提着装在黑壳里的吉他。一望见我,她刷地扭动脸上的皱纹,绽开笑容。看到玲子这张脸,我也不由得微笑起来。我拎过她的旅行包,两人并肩走到中央线站台。
 “哦,渡边君,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副狰狞面目?还是东京近来流行狰狞面目?”
 “旅行了一段时间,又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我说,“新干线如何?”
 “一塌糊涂。窗户也不开,途中本想买盒饭来着。简直倒透霉。”
 “车厢里有过来卖东西的吧?”
 “你指的是又贵又难吃的三明治?那玩艺儿连快饿死的马都咽不下。以前我喜欢在御殿场买鲷鱼饭来吃。”
 “那么说话,要把你当成老太婆的。”
 “那好,原本就是老太婆嘛!”
 在去吉祥寺的电车上,她珍奇地凝望窗外武藏野风光。
 “相隔8年连风光也变样了?”我问。
 “渡边君,你知道我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不知道。”
 “又惊又怕,又怕又惊,简直要发疯似的。真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被抛到这种地方来。”玲子说,“不过,你不觉得‘简直要发疯似的’这个说法很妙?”
 我笑着握着她的手:“不怕,您一点不用担心,再说你是靠自己的力量出来的。”
 “我从那里出来靠的不是自己力量。”玲子说,“我所以能离开那里,是托直子和你的福。一来直子不在以后,我已经无法忍耐独自留在那种场所的寂寞;二来有必要来东京找你好好谈一次。所以才离开那里。如果没有这两点,我说不定要在那里过一辈子。”
 我点点头。
 “往后怎么办呢?”
 “去旭川,嗯,旭川。”她说,“音大时代的一位好友在旭川办了一间音乐教室,两三年前就劝我去帮忙,我没答应,说做得去那么冷的地方。可你知道,好歹成了自由之身以后,除了旭川,还想不出其他落脚处。那地方怕不会像是失手弄出来的大陷坑吧?”
 “没那么恐怖。”我笑道,“去过一次,小镇不坏,气氛挺有趣的。”
 “真的?”
 “不假,比在东京好,肯定。”
 “反正没其他地方可去,行李都寄过去了。”她说,“渡边君,还能找时间去旭川玩?”
 “当然去的。不过你这就赶去不成?总要在东京逗留几天再去吧!”
 “嗯。可以的话,准备呆上两三天。能在你那里借个宿吗?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毫无问题。我钻进睡袋在壁橱里睡。”
 “抱歉抱歉。”
 “没关系,壁橱宽敞得很。”
 玲子有节奏地轻轻叩击夹在腿间的吉他壳。
 “我恐怕要训练一下自己的身体,在去旭川之前。对外面的世界还根本不熟悉。很多很多事摸不着头脑,心里又紧张。这方面能帮我一把?能依赖的人只有你这一位。”
 “只要我能办到,帮多少把都行。”我说。
 “我这人,莫不是在打扰你吧?”
 “到底能打扰我的什么呢?”
 玲子看着我的脸,扭下嘴唇笑了,再没说什么。
 从吉样寺下了电车,在转乘公共汽车去我住处之前的时间里,我们没说什么正规的话,只是断断续续地谈东京市容的变化,谈她的音大时代,谈我过去的旭川之行。有关直子的事绝口未提。我同玲子足有十个月未见,但如今和她单独走起来,心头仍不可思议地涌起一股平和、宽慰之感,并觉得以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回想起来,同直子两人在东京逛街时,便是与此完全相同的感觉。如同我与直子曾共同拥有木月的死一样,而今我与玲子又共同拥有直子的死。想到这里,我陡然什么也说不出了。玲子一个人说了一会,发现我不开口,便也不再吭声。于是两人默默无言地乘上公共汽车,来到我的住处。
 这是初秋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同恰好1年前我去京都探望直子时一模一样。云如枯丝,细细白白,长空寥廓,似无任何遮拦。又是一个秋天,我想。风的气息,光的色调,草丛中点缀的小花,一个音节留下的回响,无不告知我秋天的到来。四季更迭,我与死者之间的距离亦随之急剧拉开。木月照旧17,直子依然21,直至永远。
 “一到这样的地方我就松了口气。”玲子走下汽车,环顾四周说道。
 “因为什么也没有嘛。”
 我从后门走进院子,把玲子领进这孑然独处的小屋。玲子几乎每看见什么都赞赏一番。
 “好极了,这住处!”她说,“都是你做的?架子、桌子?”
 “是啊。”我一边浇水泡茶一边说。
 “手还满巧的,你这人。房间也干净利落。”
 “敢死队影响的,他给我养成了卫生习惯。不过这一来房东倒高兴,说我住得很洁净。”
 “噢对了,得找房东寒暄一下。”玲子说,“房东住在院子对面吧?”
 “寒暄?用得着寒暄?”
 “情理之中嘛。一个怪模怪样的半老婆子钻到你这里弹吉他,房东也会纳闷吧?这方面还是先弄稳妥为好。为这个我连糕点盒都准备好带来了。”
 “亏你想得周全。”我佩服道。
 “上年纪的关系。我已想好,就说是你姨妈从京都来,你说时也要统一口径。说起来,这种时候年龄拉开距离,到底好办些,谁也不至于觉得蹊跷。”
 她从旅行包里掏出糕点金走出后,我坐在檐廊里又喝了杯茶,逗着猫玩。过了20分钟,玲子才好歹回来。回来后,从旅行包里取出一罐饼干,说是给我的礼物。
 “20多分钟到底说什么来着?”我嚼着饼干问。
 “当然是说你。”她抱着猫贴脸说,“夸你规规矩矩,是个正正经经的学生。”
 “说我?”
 “是啊,当然是你。”玲子笑道。然后瞥见我的吉他,拿在手里,稍微调下弦,弹起卡尔罗斯·乔宾的《并非终曲》。许久没听她的吉他了,那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暖着我的心。
 “在学吉他?”
 “在仓房里扔着,借来随便弹几下。”
 “那,一会儿免费教你。”说着,玲子放下吉他,脱去粗花呢上衣,背靠檐廊柱子吸烟。外衣下面,穿着双色方格半袖衫。
 “瞧,这衣服满漂亮吧?”
 “是不错。”我同意道。那的确是件格纹极潇洒的衬衫。
 “这,是直子的。”玲子说,“知道么?直子和我,衣服差不多是一个尺寸,尤其她刚进那里的时候。后来那孩子丰满起来,尺寸多少有点变化,但基本出入不大,无论上衣裤子还是鞋帽,有差别的大概只有胸罩。因为我等于没有乳房。所以,我俩经常换衣服穿,或者说几乎是共产。”
 我再次打量玲子的身体。如此说来其身段个头确实同直子相似。由于脸形和手腕细弱的关系,印象中玲子要比直子瘦削。但仔细看去,身体显得格外结实。
 “这裤子和上衣也是,全是直子的。看见我穿直子的东西,你心里怕不大好受?”
 “没有的事。有人穿她的衣服,我想直子也会高兴的。特别是你来穿。”
 “也真是奇怪,”玲子说着,轻轻打个响指,“直子没给任何人写遗书,却把衣服的事交待得清清楚楚。她在便笺上写一行草书:‘衣服请全部送给玲子。’你不觉得这孩子怪?在自己即将结束生命的时候,为什么会想到什么衣服呢,这东西岂非怎么都无所谓,其他更想交待的本该多得写不完才是。”
 “此外什么都没有也未可知。”
 玲子吸着烟,沉思良久。“我说,你很想听我从头一五一十讲起吧?”
 “请讲给我听!”我说。
 “医院检查的结果,说直子的病情眼下虽正在好转,但为长远起见,还是马上集中根治为好。于是直子转去大阪一家医院,准备在那里住得长久些。以上情况想必已写信告诉过你,大概是8月10日前后……”
 “信见了。”
 “8月24日,直子母亲打来电话,说直子想返回一次,问我可不可以。说直子想自己整理一下东西,还很想同我好好聊聊,因为短时间内再见不到我,可以的话,想住一个晚上。我说我完全可以。我也非常想见直子,想同她交谈。这么着,第二天,就是25日她和母亲乘出租车赶来。我们三人便一边天南地北地聊着,一边整理东西。傍晚时,直子对她母亲说往下不要紧了,请母亲回去。她母亲就叫一辆出租车回去了。直子看上去精神十分饱满,我和她母亲一点都没想到别的。说实话,见面前我担心得不得了,生怕她一下子瘦得摇摇晃晃,憔悴不堪。因我知道在那种医院检查治疗起来,身体消耗得相当厉害,担心她受不了。可是见到她,我就放心了。脸色比想像中健康。还笑盈盈地开玩笑。表达方式也比以前正常得多。又说去了美容室,为自己的新发型自豪,因此我才觉得她母亲不在也没关系。她对我说,玲子姐,我想我会在现在的医院完全复原的。我说对的,也许那样最好。然后我们到外面散步,无话不谈。谈谈今后怎么打算之类。她说如果我们离开这里以后,能够一起生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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